第一時間搶進電影院看《無名》,不為別的,就為程耳。這么多年,對他的等待就像一場拉鋸戰,極限拉扯,瘙癢難耐。
程耳1999年以畢業大作《犯罪分子》正式登陸華語影視圈職業導演行列,23年來僅有寥寥4部長片面世,平均6年一部作品。
(相關資料圖)
如此產量,除了不以此為生存根本外,就是自我風格化個性化的極致體現了,拍電影可以不為錢,但絕不能讓“思想”妥協。
你說他特立獨行也好,孤芳自賞也罷,程耳就是這樣一個人,逼格滿滿,“裝”到無以復加,而當你讀懂了他的電影語言后,則會被深深吸引,勾魂攝魄,無法自拔。
想要了解程耳,就得從他的畢業短片,被封存在檔案袋中的《犯罪分子》說起。
當我打開這部作品時,第一次在犯罪類型片中聽到了大量與畫面相沖突的古典音樂,并且還把那些生澀的古典音樂名字描述在字幕欄里,想表達什么?藝術該怎樣理解?
程耳的鏡頭語言,徐崢的對白。
相悖的音樂理念,無不透著高級感,簡單的故事也能提供意味深長,且豐富的解讀空間,鬼才導演電影風格就此定下基調。
——到了《邊境風云》
程耳導演開始嘗試增加懸疑元素,楊坤銀幕首秀即成為他影視生涯的高光時刻。
用鞋子模擬腳站在門前的那場戲,門里門外,空氣對峙,畫面陰煞詭異。
通過動物視角映射出冷峻的肅殺氛圍。
黑色幽默和血腥部分,甚至不輸昆汀作品,有趣的是在影片里,青澀懵懂,腦門上長著青春痘的高葉,程耳導演還特意給了她一個腳部特寫,當然,還有消亡史里的章子怡,難道昆汀的個人癖好也被延續過來了?
程耳超乎想象的攝影及畫面調度,簡短干練的臺詞對白,極具張力的戲劇效果,會讓你的心跟著影片節奏不自覺顫抖起來。
這種感覺,個中滋味,我在《羅曼蒂克消亡史》里面,曾有過至深體會。
時間線來到1937年,一場陰謀,多方勢力卷入其中,波云詭譎,殺機乍現。
畫面一轉,風和日麗,天高云淡。
王傳君坐在車子的副駕駛里,轉身用上海話跟后座的杜江漫不經心聊著日常瑣碎。
這個角色第一印象給到我們,感到很親切,就在這時,鏡頭逐漸拉遠,在杜江旁邊赫然還坐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
還有那黑色車子穿梭于上海老城區。
俯拍鏡頭一掃而過,陸先生府邸內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到處躺著血跡斑斑的尸體,英文歌你在何處,空靈童聲深遠悠揚。
實話講,從來沒見過華語電影用這樣的拍攝手法去表現那個黑暗時代下,老上海洋氣里透露出的那股特殊屬性。
最后的反高潮場景。
一槍,一顆子彈,蒼涼,哀怨,生命如草芥,人們都活在混沌中,逃不出命運轉輪,到頭來,悟不透,更不理解。
就如閆妮說的那句話:我們是拍給下個世紀看的,這個世紀的人看不懂。
程耳導演癡迷于上海,癡迷于那個渾噩時代,并鐘情于打破它的第四堵墻。
如今,把老上海靈魂拿捏死死的程耳,又將目光聚焦到了1930-1940年代。
那種“心”跟著顫抖起來的感覺,翻騰著,鼓動著,在《無名》里又找回來了。
影片里,我們再次看到了程耳導演語境下,景深處的上海灘圖景,梁先生的優雅,王一博的英氣,周迅的一秒精華,以及專業“運尸人”王傳君賦予故事的陰郁色彩。
《無名》不能完全定義它為諜戰懸疑。
它有人性,有腐朽,有歷史潰爛的味道,它是一部對于無名者的近代史詩。
高唱的是那個年代的悲情挽歌。
在這里,我看到了無名英雄歷經萬劫浴火重生終見曙光的短暫人生,同時也見證了淹沒在大時代洪流下的百般眾生相。
梁先生沒有名字,每一人都沒名字,他們都是被時代洗刷掉的人,被歲月車輪碾碎掉的人,無需記住,因為他們皆“無名”。
2023年,程耳導演又一次抓住了時代脈搏,用他自己獨特的方式將作者思想傳遞給觀眾,他的執著,他的堅守,讓他在風格化道路上走出了屬于“程耳”的腔調。
王一博在《無名》劇組拍攝期間,接受采訪時曾說道:沒想過能被程耳導演選中,感到榮幸的同時也要時刻小心謹慎,他對演員非常嚴格,尤其是情緒和表情,他不會給你很多臺詞,但要求你表達出很多東西。
程耳有自己獨到的劇作表達方式。
在他作品中我們可以看到角色與“對稱構圖”相互交融,且與傳統商業片背道而馳的運鏡手段,治愈強迫癥的拍攝技法,可見程耳導演對影片把控的“偏執”。
他無法忍受床單上的褶皺紋路,他無法忍受墻面出現的黑點,更無法忍受桌子上不按高矮順序去擺放的書本。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想去掌握雨水打落的方向,雪花融化的速度,以及它們的形狀變化。
在鏡頭下的無數細節中,我們可以發現程耳近乎于瘋狂的偏執所留下的杰作。
道具、內景、真實的食物,一草一木,還有色調,打光,畫面布局,甚至是角色,包括它們的手和腳,哪怕是一縷頭發,一具尸體,皆暴露出了他的偏執與苛刻。
也是這樣的偏執才鑄就了他獨樹一幟的電影風格,和那絕不流俗的高級質感。
《無名》也許不是今年最賣座的電影,但它絕對是今年最有“范兒”的一部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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