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每個人都不過是更加宏大景觀下的參與者,共同構建著網絡這片游樂場」
“心在跳,是愛情如烈火;你在笑,瘋狂的人是我。”當李榮浩的《烏梅子醬》深陷口水歌之爭時,另一首網絡神曲《愛如火》,正憑借著那藝娜的線下演出和各位網友的二次創作,走向愈演愈烈的傳播狂歡。
憑借著動次打次的節奏編曲,膾炙人口的直白歌詞,以及那藝娜本人魔性洗腦的演繹,這首“土味”神曲一時間席卷各大平臺。讓網友直呼:“第一遍聽,這是什么東西;第N次聽,心在跳......”
(資料圖)
(網友為那藝娜制作的宣傳海報)
土味歌曲并不少見,從前幾年風靡的土味喊麥到不斷出現的抖音神曲,大多數土味歌曲在經歷短暫的輝煌時期后,便會湮滅在日異月更的互聯網中。而《愛如火》卻在網友們的自來水和二創狂歡中,不斷演化出新的話題度。
對于這首歌曲,有人批評它粗俗、廉價、嘩眾取寵;但打開這首歌的評論區,會發現不少網友爭先玩梗,為它打call。
在經受過梨花暴雨的批評和病毒式的傳播后,《愛如火》生動地展現出了如今的網絡生態,在網絡平臺的聚光燈下,觀眾、網紅和直播平臺共同成為了這場荒誕戲劇的同謀。
俗氣的愛如火?
音樂價值的現代性解構
近年來,借助短視頻平臺實現大熱的歌曲不在少數。不論是旋律洗腦的抖音神曲,還是經過倍速處理的經典歌曲,短視頻平臺無疑松動了以往評判音樂價值的黃金標準。
一方面,一些抖音神曲雖被嘲弄土里土氣,但卻賺足了流量和眼光。在2021年騰訊TMEA音樂盛典上榜的年度十大熱歌中,不少都是抖音神曲;另一方面,好的音樂作品越來越難以在瞬息萬變的網絡時代站住腳跟,獲得應有的生存空間。
《愛如火》不同于傳統發行的歌曲,它的火爆并非出自于正統的音樂平臺,而是主播“那藝娜”在直播時進行宣傳,并用不著調的滑稽演繹,引來一批又一批的圍觀。這種另辟蹊徑的做法,使得它借助網絡直播為導火索,并在網友們的推波助瀾下,最終實現爆火。
(2021年騰訊TMEA音樂盛典 年度十大熱歌)
《愛如火》與眾多網絡神曲的傳播機制相差無幾,都是簡單抓耳的旋律配上朗朗上口的歌詞,再借助大量以此為BGM的短視頻,實現全平臺的地毯式覆蓋。結果就是,盡管你從未正式聽過某些歌,但是依然能夠很自然地哼唱出來。
歌手汪峰曾評價此類音樂為——“功能性音樂”。這些音樂不同于正統創作出的歌曲,它們更多基于工業化的產出邏輯,用最洗腦的旋律,霸占大眾的耳膜。
其次,短視頻加深了神曲和視頻之間的勾連關系。例如,當我們聽到《蜜雪冰城甜蜜蜜》時,我們腦海中自然會浮現出各種雪王形象的視頻形象。人們從聽覺和視覺的雙重維度,增加了審視客體時所帶來的強烈快感和記憶。
(《愛如火》的各色二創)
再加上不少網友對《愛如火》進行二次創作,從而衍生出抒情版《愛如火》、搖滾版《愛如火》、鬼畜版《愛如火》等新的消費產品,從而為其進行二次傳播增添燃料。
不同個體用自己的方式重新解構《愛如火》的音樂價值,為其賦予上新的標簽,從而尋找新的受眾。所有人都黏在互聯網這張大網之上,只等著某一個垂類尋找到自己。大眾即受眾的時代顯然過去,所有人都能在互聯網這片全景性的土地上,交出屬于自己理解的衍生答案。
在這首歌的背后,音樂的價值符號和演唱者本身的主體符號二者形成了緊密的互補關系,正是那藝娜在直播平臺的被吹捧和關注,從而演化出新的潮流。
被捧的那藝娜?
邊緣文化的潮流反叛
網紅主播那藝娜作為抖音平臺的一位主播,原本佯裝自己是“俄羅斯娜娜”,但最終被網友們扒出她的真實身份,落得封號的結局。在經歷一段時間的改頭換面后,最終憑借著滑稽的口音和神似谷愛凌的雙重標簽,率先成為性少數群體中的頂流。
隨著網紅經濟的不斷興起,越來越多的人加入網紅大軍。而在內容創作門檻越來越低的當下,作為個體的網紅越來越依賴垂直分類的受眾,并期待從原本特定的群體中實現破圈。
早期的網絡紅人,例如被人熟知的芙蓉姐姐和鳳姐,她們的形象多以大膽出格的形象、越軌出位的言論來吸引眼球,躥紅網絡。這些夸張的符號迎合了網友們在互聯網上群嘲和窺探私人空間的心理需求。
(早期網絡紅人代表:芙蓉姐姐和鳳姐)
此時,網絡紅人往往是以個體形象與群體認知發生沖突,作為社會討論的記憶點。他們用一些不符合當時主流社會價值觀的行為收獲了話題討論度。
但如今來看,芙蓉姐姐和鳳姐的出現也象征著當時草根文化和精英文化的沖突,二者本無優劣之分,但時代卻選擇了精英的輿論話語權。
而如今的那藝娜,不同于個體與群體的沖突關系,她更像是一個群體所推崇出的身份代表,借用她的網紅身份,實現了不同群體之間的文化交流。
性少數群體們率先對《愛如火》進行多平臺傳播,魔性的音樂配上Vogueing的舞蹈動作,進一步加深了人們對這首歌的視覺認識。緊接著,更多的人以無厘頭的方式將這首歌曲與其他文化符號結合起來。
(《愛如火》早期自發宣傳舞蹈)
就像B站鬼畜區的常見素材一樣,《甄嬛傳》、《武林外傳》等經典劇目都成為了沒有門檻的、可供人們集體游戲的共享文化資源。不同群體從中收獲到了共享文化的狂歡,共創共享的文化體驗暫時抹去了不同的群體差異。
在如今越漸平民化的媒介環境下,不同群體擁有了更多發聲和創作的權利。人們的社會心態也從原本對大銀幕的仰視崇拜,變化到對電視機的平視觀看,再到如今對手機屏幕的俯視觀賞。
觀看直播的受眾帶著居高臨下的視角,審視著手機里的客體,并擁有為之賦予意義的權力。所以,我們能發現與《愛如火》相關的視頻下,充斥著形色不一的評論。它們不少采用抗拒深刻思考的姿態,用淺顯的話語消解崇高,以顯示自身的獨特和幽默。
互聯網的使用者用近乎反骨的態度,試圖掌握著各種文化景觀的主導權,但事實是,我們每個人都不過是更加宏大景觀下的參與者,共同構建著網絡這片游樂場。
眾創的斗獸場?
平臺算法的群體圍困
《愛如火》的爆火同樣驗證了網紅本質是,個體與社交媒體之間的相互博弈。網民各不相同的精神需求與雜糅著各個算法平臺的商業利益,構建了網紅這種媒體景觀。
不論是近日荒謬又搞笑的張大大直播間,還是之前各種整活的購物直播間,它們都隱涵出,原本如Papi醬一類精心剪輯的短視頻博主到如今野蠻生長的各色直播,媒介平臺的發展促成了新的創造邏輯——從精加工到原生態的呈現。
在此過程中,我們就好像古代羅馬斗獸場中的觀眾,而網紅們則沐浴在平臺的聚光燈下,收獲著來自觀眾們的“鮮花”或“臭雞蛋”。可鮮花也好,臭雞蛋也罷,只要有流量,平臺便成為了最大的受益者。
所以,當我們觀看那藝娜等人的直播時,常常會陷入一種矛盾狀態,人人艷羨網紅,可人人又似乎厭棄網紅。這種矛盾的心態正始于人們對土味文化的不滿和反抗,但轉眼間所有人又被資本所吸引,重新回歸到“消費文化”的死循環中,并在技術的流量邏輯刺激下變本加厲。
最終,我們不得不面對一個現實的問題:這場狂歡的游戲從未結束,只是不斷尋找著新的宿主,重復著庸俗化的精神產品。那么,出路究竟在何處?
而事實是,面對社交媒體的眾聲喧嘩,我們每個人都不可能明哲保身。坐在觀眾席上的我們和站在舞臺上的網紅,共同見證并參與了一次又一次的網絡熱點。
(網友和主播“大中國娜娜”共同創造了直播的景觀)
或許,我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保持對不同文化群體的包容和警惕。我們可以看那藝娜直播進行娛樂消遣,也可以感受Papi醬視頻的“世另我”,更有其他分區的海量網紅,為我們的文化生活提供新的熱梗,同時也為我們的文化生活一次次敲響警鐘。
笑聲和思考從不沖突,但在不斷更迭的文化洪流中,我們應該期待著,總有人反抗用戲謔代替嚴肅,拒絕用戲謔瓦解權威。
就像《愛如火》中唱到的:“你在笑,瘋狂的人是我。”
(圖片來自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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